陽光普照
最近天氣終於開始有冬天的樣子,早上用手機查了氣溫—17-20度。對著正在穿衣服準備出門上班的妳抱怨天氣:「厚!今天要看電影還那麼冷!」現在無業在家自稱FREELANCER的我,每周會固定給自己安排一個外出的行程,這禮拜大發慈悲,送自己一場電影。
妳聽完我的抱怨,想到什麼似的對我說:「妳要記得穿短袖喔!」
穿短袖?妳穿得跟炸熱狗一樣完全沒有說服力。是不是還沒睡醒?
我:「為什麼?很冷捏!」
妳:「妳不是要去看《陽光普照》。」
不能彎腰
這幾天妳的老毛病又發作了,去了同事推薦的鬆拿會館推拿橋骨頭。回來的時候像一片吐司筆直地走進門,大嘆這間師傅的功力,接著開始複誦師傅跟妳說的每句話和交代的注意事項。
妳:「師傅說我不能運動、也不能彎腰。」
一陣寒暄之後,妳如往常坐在書桌前準備開始上網路課程,沒多久就聽到妳的筆掉在地上,妳「啊!」的一聲站起來呆望著,過了幾秒我才想起來妳不能彎腰,基於幫助病人的善心,我理所當然地走過去幫妳撿筆。這筆在桌子底下,滾得很遠 ,我得像貓一樣壓扁身子爬進去,妳輕鬆自在地站在一邊看我,突然有一種上了整人節目的感覺,狼狽地邊撿邊問妳:「師傅真的有說不能彎腰嗎?」
安慰人
有一天晚上妳坐在桌前,背對著我講稍早發生在妳身上的事。坐在妳後面的我繼續翻閱手上的書,偶爾給妳一些回應。我們之間的距離大概隔了一張床,妳的聲音沒有什麼不一樣,但我突然有一種預感,我覺得妳在哭。我停下手邊的動作,從背後努力辨別妳是在挖眼屎、揉眼睛、還是在擦眼淚?評估手碰臉的節奏,不是那種懸在空中很久摳眼屎的節奏、也不是旋轉拳頭滑進滑出的揉眼功夫,而是像接雞蛋一樣左右手輪流接應。妳真的在哭。
我走過去像摸小狗一樣來回摸著妳的頭、妳的肩膀、妳的背,貢獻我的抽取式衛生紙(註一),要妳不要忍住,想哭就大聲地哭出來。我想起我們剛交往的前兩年,每次妳難過的時候我都幫不上忙,安慰妳的時候,妳還會無緣無故生氣。我很委屈也很挫責,不過也很坦然地上網查了一些有關如何給予安慰的資料,我發現自己安慰人的方式就是最不受歡迎的—給予指導。指導完,如果對方沒有因此好轉,我會開始以同理心的方式替肇事者找理由,讓妳能夠以慈悲的心看待這件事,也許妳也會好過一點。殊不知,我就如同火種在一旁助燃,真的很不會安慰人。
我知道妳現在最需要的是溫柔與包容。妳開始使用我的抽取式,問妳要不要抱一下,妳只是安靜地擦著眼淚。不久妳就開始講整天的委屈,滔滔不絕。見妳心情有些平復,我回到剛剛看書的地方,將正在播放的音樂調大聲一點,我知道妳最愛唱歌了,讓妳聽聽音樂發洩一下。我縮回沙發拿起書繼續看,偶爾偷偷觀察妳,妳果然鈍鈍的晃著頭打拍子,隨著旋律任性唱著不對的歌詞。
- 我的抽取式衛生紙: 我們有區分衛生紙,只能使用自己的,才能計算一個月誰用最多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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